儿子中考考上离家较远的一所高中,每天上学需要骑半小时左右的自行车。平常日子还好,若是赶上雨雪天,孩子顶风冒雪的就比较辛苦了。妻子心疼儿子,几次让我去找单位领导说说,换一个不倒班的工作,好有时间接送孩子。我不以为然地说,让孩子骑车锻炼锻炼没啥坏处;再说现在儿子上学骑的是崭新的赛车,走的是平坦的板油马路,不比我小时候……还没等我说完,妻子就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,得、得、得,你可别提那老黄历了,你上学那是什么年月?现在是什么年月?怎能相提并论呢?

    妻子和我谁都说服不了谁,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,我依然倒班,孩子依然骑车上学。

    有一次,儿子在放学的路上突遇大雨,到家时已被淋成了落汤鸡。儿子发了小脾气,说我不关心他,人家别的同学都是车接车送,不像他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。妻子又借机旧事重提,埋怨我不找领导要求换工作,对儿子就是不关心!我并不是不关心儿子,我只是觉得儿子他们这一代人生活条件够好的了,与我们当年有着天壤之别,适当让他吃一点苦,对他将来走上社会有好处。

    思来想去,决定带儿子重走一次我当年上学的路。

    在一个星期天,我拽起睡懒觉的儿子,说领他去爬山。我将车停到高尔山东面的广场上,却没有去爬高尔山,而是领着儿子向北大岭走去。儿子不解地问,我们这是要去哪呀?我说,今天爸爸领你走走我当年上学的路。

    我告诉儿子,当年你爷爷生活在北大岭那边的抚顺市顺城区会元乡,当时叫会元公社。一直到我初三下学期我们家才搬回抚顺市里。在我上初中前两年的时间里,一直是骑自行车翻过北大岭到北站的六中上学的。

    聪明的儿子一下子明白我带他来的目的,笑着说,哦,原来老爸是领我忆苦思甜来了。我也笑着承认,对的,我就是想让你体会一下爸爸当年上学的不容易。

    去过北大岭的人都知道,北大岭是越上越陡,我和儿子边走边聊,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,开始冒汗。儿子有些走不动了,提议歇一会儿。我开玩笑说,不能歇、不能歇,耽误时间上学会迟到的。儿子无奈,只好随着我继续往上行进。

    我告诉儿子,原来这里的道路可不是现在这样的平整光洁的柏油路,而是一条黄土路,晴天尘土飞扬,雨天泥泞难行,到了冬天下大雪就更难走了。平时过大岭上坡推着自行车,下岭可以骑上车放坡,风驰电掣、轻松愉快,可下了大雪上岭下岭都要推着车,而且下岭时更要小心翼翼,一不小心就要连人带车坐滑梯直接溜到岭下去,若是遇到汽车那就非常危险了。儿子关切地问,那发生过这种事吗?我摇摇头说,在我们同学中没有,幸亏当时汽车很少。不过我有一个叫大庆的同学,就滑进路旁的沟里,摔断了腿,在家养了很久才好。

    终于,我们爬到了岭顶。回望着来路,儿子默然无语。孩子的内心显然是受到了触动。那么,他在想什么?或许是在想象着父辈上学的艰辛,亦或许是在感慨今天的幸福生活。谁知道呢?